修建大觀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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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建大觀園
黛玉回家第二日，就有宮中大太監帶著聖旨到府上來。
原來是林如海升了禮部尚書，加封太子太傅，如今林家亦是十足的榮耀顯達了。
林如海並黛玉面上歡喜，實則心裏淡淡的，並不如何高興。
父女兩個好不容易脫離了江南鹽政那個大泥潭，不過想過些安穩、清閑日子，哪裏想到陛下這樣看重。
現林如海官居一部之首，又有了太子太傅這樣的尊榮，雖是皇恩浩蕩，但倒底惹人眼紅，招人嫉妒，於己身安全無益。
消息不多時滿京城都知道了，林家一時賓客雲來，賈家亦在其中。
賈政、賈赦等人親自帶了些古董、名家書畫來賀喜，鳳姐兒亦帶著幾個姊妹來賀黛玉。
幾個女眷坐在林府花園裏賞景說話。
“妹妹大喜，如今是尚書家的千金了，可別忘了我們這些‘窮親戚’！”
鳳姐兒說話最利索，打頭陣起了話頭兒。
“鳳姐姐哪裏的話，憑她是尚書小姐，我們還是國公家的姑娘呢！要說窮親戚，鳳姐姐自己當去吧——”
“就是就是，我還是侯府小姐呢……”
眾人聽得探春和湘雲這促狹的話，都掩唇笑起來，只有一個人笑中帶著苦澀。
寶釵笑裏含酸，低垂著眼，心裏暗暗發狠：是，你們都是官家千金，公侯小姐，只有我是個皇商家的姑娘……此時我身份低微，焉知我將來不強過你們？！
黛玉心思敏感，也察覺出這些頑笑話有些不對頭，又不好說破，叫大家面上都不好看，只好假做不知了……
女眷們在這裏說笑，賈政、賈赦等男丁皆在書房裏就修建省親別院的事討林如海的主意。
“妹夫，我請了山野子老先生出山總理此事，預計從東府會芳園起往北三裏半皆用來修園子，務必使其大氣恢宏，美輪美奐。”
“如今已令賈薔下姑蘇采買女孩子、置辦樂器行頭，在這裏頭花費三萬，另備了兩萬銀子賣些花燭彩燈、簾攏帳幔……好在我家在甄家還存著五萬兩銀，倒也便宜……”
林如海一邊喝茶一邊聽賈赦不無得意地說些修建事宜，聽到甄家二字不免皺起了眉頭，問道：
“不知府上預備花多少銀子在裏頭？依我來看，倒不宜太奢。”
賈赦尋思了半天，說出個大致的數額來：“約莫百來萬吧，有親戚朋友們幫襯，家裏再湊一湊，也就得了。我家這數額倒算少的，想來周貴人和吳貴妃家能有二百來萬。”
林如海倒吸了一口涼氣，百萬銀子自家也不是沒有，但用來修建一個只使用一次的省親園子還是太過了。
他不好說得太直白，又問道：“不知娘娘是什麽旨意？”
這件事賈政倒知道得清楚些，畢竟王夫人親自進宮面見過貴妃，因此道：“娘娘未有什麽旨意，也只囑咐不要花費太多。現已比別家少了，再少恐娘娘在宮中擡不起頭來。”
林如海對賈政的脾氣有些了解，知道他為人不通庶務，有些讀書人的清高迂腐，因此針對其性格弱點精準打擊，道：
“這些倒無妨的。只要娘家得力，省親園子不過是小節，影響不到娘娘什麽。若想給娘娘臉上添些光彩，政兄不若好生教導寶玉，將來他出息了，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娘娘。”
這話直說到了賈政心坎上，他仿佛得遇知音，將往常他如何想要管教寶玉，王夫人、賈母又是如何阻攔他等等苦水一股腦兒倒給了林如海。
林如海連忙將話題拉回來，勸道：“寶玉是很有靈氣的，政兄無須太過擔憂，眼下修園子才是要緊事。”
賈赦對賈寶玉如何全無興趣，亦連連點頭：“對啊，二弟想如何管教寶玉只管跟老太太說，跟我們說又有何用？”
又對林如海道：“妹夫，如今你是簡在帝心的，你說說到底花多少合適？咱們都聽你的。”
林如海連連擺手道：“不敢當，不敢當！我哪裏當得起赦兄這話。”
他戰術性飲了一口茶，才說出自己心裏對修建省親別院的想法：“所謂省親別院不過是宮妃和家人共聚天倫之處，重要的是政兄、赦兄、老太太等家人，園子如何倒不是要緊的。”
“咱們家雖不至於在上頭太過於簡省，但若要舉闔族之力來修建一個園子就過了些，實在違背了陛下和娘娘的本意。我的意思是五十六萬兩應當也足夠了……”
“不知二位兄長意下如何？”
賈赦和賈政雖然覺得有理，倒底沒有直接應下來，說要回家商議，心事重重地回賈府了。
他們這邊一走，黛玉那邊鳳姐兒等人也不好多留，也依依不舍地辭別了黛玉。
一行人回了賈府，令人請了賈珍、賈母、王氏等人共議林如海的提議，誰知都不肯減省銀錢。
賈璉、鳳姐兒指望著從裏頭撈錢，哪裏肯減少花費——這裏頭花的錢少了，他們能撈的錢豈不更少？
賈珍素來在紈絝子弟中有些面子，亦深恐這次修的園子比不上別家，令他在朋友面前擡不起頭來，也不肯答應。
邢夫人倒無所謂，只王夫人反應激烈，數著佛珠陰陽怪氣道：“我婦道人家懂得有限，若老爺和大老爺能狠心委屈元春這孩子，我這個當娘的也只有認了……”
賈母看底下的兒孫在那裏爭論，心知林如海是對的，但賈家實在沒有底氣逆著皇上的意思來，無奈道：“百萬兩銀子是多了些，各處減省減省，好歹少花用十來萬兩也是好的。”
聽賈母這樣說，個個倒都滿意了。十來萬兩又值什麽呢，大頭沒少就行！
其餘人皆高高興興地離開了，只有王夫人心裏藏了一口惡氣，一回屋裏就好一通打砸，咬牙切齒地想：你們不願花錢就算了，我絕不讓元春不如別人！
次日，王夫人到梨香院尋薛姨媽說話。
她面容慈和地看著豐潤嫻靜的寶釵，問薛姨媽道：“咱們家寶釵這麽個好相貌，不知妹妹可說了人沒有？”
寶釵聽見她們談及嫁娶之事，假裝躲羞，藏到屏風後頭去了。不過她眼神閃爍，顯然豎著耳朵在留意那頭說的話。
只聽薛姨媽假意羞惱道：“姐姐說這些做什麽，叫孩子聽了豈有不害臊的？”
王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，道：“這有什麽，男大當婚女大當嫁，是自古以來的道理。她姑娘家不意思也是常事，只是你這個當娘的倒底是如何打算的？”
寶釵聽到這裏，更是提著氣緊張地等著薛姨媽回話。
薛姨媽心裏也有些埋怨：姐姐明明先前與自己早有了默契，預備把寶釵配給寶玉，怎麽如今又來問這些話？難道她有反悔之意？
她不免有心試探道：“不怕姐姐笑話，我到是看中了寶玉這孩子。難得他銜玉而生，又聰敏溫柔，料想將來也是朝堂上響當當的大人物……”
“只是如今他國舅之尊，我們寶釵倒底身份低了些。唉，也是寶釵沒有福分……”
寶釵聽得這話，低著頭，眼淚悄悄滴落在了杏色的衣裙上：身份，又是身份，難道她的終身要壞在這上頭？
屏風這邊，王夫人肚子裏正算計薛家的錢，連忙安撫妹妹道：“何苦說這些外道話。”
“我看寶釵就很好，寶玉如今的身份，難道要尋個公主、郡主的來配他？人家且還看不上呢。”
薛姨媽心裏還有氣，故意不肯搭腔，只盯著自己精致的指甲，笑道：“姐姐這話說的，我們寶玉如何不配？公主、郡主怎麽了，等將來咱們娘娘誕下皇子，咱們寶玉哪個配不得？！”
“唉，如今我也只好為寶釵另做打算了……”
王夫人心裏雖然也覺得公主才配得上寶玉，但聽了薛姨媽這拿喬的話還是有些不樂，暗罵她不識好歹，面上還是笑意融融地給薛姨媽下定心丸。
“妹妹多慮了，別家的女孩子我也難放心，恐她們帶壞了寶玉。咱們寶釵溫柔知禮，常勸寶玉讀書上進，再合適不過了，快別說些相看別家的話。”
“至於娘娘……唉，咱們娘娘苦啊，如今家裏給娘娘修園子的錢緊得很，我心裏憂慮娘娘因此在陛下面前丟臉……”
薛姨媽穩穩地吃下這顆定心丸，聞弦歌而知雅意，起身到暗格裏取出三十萬兩銀子，意味深長地對王夫人道：
“我們家雖敗了，妹妹這裏倒還有些梯己，這三十萬借給姐姐先用著，等將來寶釵進門了直接還給寶釵，留給他們小兩口花用就是了。”
王夫人皺了皺眉，伸出手就要從薛姨媽手裏把錢拿過來，薛姨媽後退兩步，似有些羞愧道：“姐姐知道的，如今薛家是蟠兒當家，他是個混不吝的，若無憑無據就少這許多錢恐怕要鬧……”
王夫人把手藏在袖子裏，尖銳的指甲掐破了自己的手心，回神一看，已經有丫鬟將借據、筆墨擺好，等著她落筆了。
她又暗自運了運氣，穩穩地拿起筆在借據寫下了自己的名字，心想：你以為這樣就拿捏住我了嗎？等將來娘娘得勢，難道還缺這點子錢？至於寶釵，休想嫁給寶玉！
寶釵對此一無所知，自以為得了王夫人的喜歡，自己的終身亦穩妥了，將來少不得當個國舅夫人，再沒有敢拿她的身份說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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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是林如海升了禮部尚書，加封太子太傅，如今林家亦是十足的榮耀顯達了。
林如海並黛玉面上歡喜，實則心裏淡淡的，並不如何高興。
父女兩個好不容易脫離了江南鹽政那個大泥潭，不過想過些安穩、清閑日子，哪裏想到陛下這樣看重。
現林如海官居一部之首，又有了太子太傅這樣的尊榮，雖是皇恩浩蕩，但倒底惹人眼紅，招人嫉妒，於己身安全無益。
消息不多時滿京城都知道了，林家一時賓客雲來，賈家亦在其中。
賈政、賈赦等人親自帶了些古董、名家書畫來賀喜，鳳姐兒亦帶著幾個姊妹來賀黛玉。
幾個女眷坐在林府花園裏賞景說話。
“妹妹大喜，如今是尚書家的千金了，可別忘了我們這些‘窮親戚’！”
鳳姐兒說話最利索，打頭陣起了話頭兒。
“鳳姐姐哪裏的話，憑她是尚書小姐，我們還是國公家的姑娘呢！要說窮親戚，鳳姐姐自己當去吧——”
“就是就是，我還是侯府小姐呢……”
眾人聽得探春和湘雲這促狹的話，都掩唇笑起來，只有一個人笑中帶著苦澀。
寶釵笑裏含酸，低垂著眼，心裏暗暗發狠：是，你們都是官家千金，公侯小姐，只有我是個皇商家的姑娘……此時我身份低微，焉知我將來不強過你們？！
黛玉心思敏感，也察覺出這些頑笑話有些不對頭，又不好說破，叫大家面上都不好看，只好假做不知了……
女眷們在這裏說笑，賈政、賈赦等男丁皆在書房裏就修建省親別院的事討林如海的主意。
“妹夫，我請了山野子老先生出山總理此事，預計從東府會芳園起往北三裏半皆用來修園子，務必使其大氣恢宏，美輪美奐。”
“如今已令賈薔下姑蘇采買女孩子、置辦樂器行頭，在這裏頭花費三萬，另備了兩萬銀子賣些花燭彩燈、簾攏帳幔……好在我家在甄家還存著五萬兩銀，倒也便宜……”
林如海一邊喝茶一邊聽賈赦不無得意地說些修建事宜，聽到甄家二字不免皺起了眉頭，問道：
“不知府上預備花多少銀子在裏頭？依我來看，倒不宜太奢。”
賈赦尋思了半天，說出個大致的數額來：“約莫百來萬吧，有親戚朋友們幫襯，家裏再湊一湊，也就得了。我家這數額倒算少的，想來周貴人和吳貴妃家能有二百來萬。”
林如海倒吸了一口涼氣，百萬銀子自家也不是沒有，但用來修建一個只使用一次的省親園子還是太過了。
他不好說得太直白，又問道：“不知娘娘是什麽旨意？”
這件事賈政倒知道得清楚些，畢竟王夫人親自進宮面見過貴妃，因此道：“娘娘未有什麽旨意，也只囑咐不要花費太多。現已比別家少了，再少恐娘娘在宮中擡不起頭來。”
林如海對賈政的脾氣有些了解，知道他為人不通庶務，有些讀書人的清高迂腐，因此針對其性格弱點精準打擊，道：
“這些倒無妨的。只要娘家得力，省親園子不過是小節，影響不到娘娘什麽。若想給娘娘臉上添些光彩，政兄不若好生教導寶玉，將來他出息了，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娘娘。”
這話直說到了賈政心坎上，他仿佛得遇知音，將往常他如何想要管教寶玉，王夫人、賈母又是如何阻攔他等等苦水一股腦兒倒給了林如海。
林如海連忙將話題拉回來，勸道：“寶玉是很有靈氣的，政兄無須太過擔憂，眼下修園子才是要緊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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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對林如海道：“妹夫，如今你是簡在帝心的，你說說到底花多少合適？咱們都聽你的。”
林如海連連擺手道：“不敢當，不敢當！我哪裏當得起赦兄這話。”
他戰術性飲了一口茶，才說出自己心裏對修建省親別院的想法：“所謂省親別院不過是宮妃和家人共聚天倫之處，重要的是政兄、赦兄、老太太等家人，園子如何倒不是要緊的。”
“咱們家雖不至於在上頭太過於簡省，但若要舉闔族之力來修建一個園子就過了些，實在違背了陛下和娘娘的本意。我的意思是五十六萬兩應當也足夠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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賈赦和賈政雖然覺得有理，倒底沒有直接應下來，說要回家商議，心事重重地回賈府了。
他們這邊一走，黛玉那邊鳳姐兒等人也不好多留，也依依不舍地辭別了黛玉。
一行人回了賈府，令人請了賈珍、賈母、王氏等人共議林如海的提議，誰知都不肯減省銀錢。
賈璉、鳳姐兒指望著從裏頭撈錢，哪裏肯減少花費——這裏頭花的錢少了，他們能撈的錢豈不更少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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邢夫人倒無所謂，只王夫人反應激烈，數著佛珠陰陽怪氣道：“我婦道人家懂得有限，若老爺和大老爺能狠心委屈元春這孩子，我這個當娘的也只有認了……”
賈母看底下的兒孫在那裏爭論，心知林如海是對的，但賈家實在沒有底氣逆著皇上的意思來，無奈道：“百萬兩銀子是多了些，各處減省減省，好歹少花用十來萬兩也是好的。”
聽賈母這樣說，個個倒都滿意了。十來萬兩又值什麽呢，大頭沒少就行！
其餘人皆高高興興地離開了，只有王夫人心裏藏了一口惡氣，一回屋裏就好一通打砸，咬牙切齒地想：你們不願花錢就算了，我絕不讓元春不如別人！
次日，王夫人到梨香院尋薛姨媽說話。
她面容慈和地看著豐潤嫻靜的寶釵，問薛姨媽道：“咱們家寶釵這麽個好相貌，不知妹妹可說了人沒有？”
寶釵聽見她們談及嫁娶之事，假裝躲羞，藏到屏風後頭去了。不過她眼神閃爍，顯然豎著耳朵在留意那頭說的話。
只聽薛姨媽假意羞惱道：“姐姐說這些做什麽，叫孩子聽了豈有不害臊的？”
王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，道：“這有什麽，男大當婚女大當嫁，是自古以來的道理。她姑娘家不意思也是常事，只是你這個當娘的倒底是如何打算的？”
寶釵聽到這裏，更是提著氣緊張地等著薛姨媽回話。
薛姨媽心裏也有些埋怨：姐姐明明先前與自己早有了默契，預備把寶釵配給寶玉，怎麽如今又來問這些話？難道她有反悔之意？
她不免有心試探道：“不怕姐姐笑話，我到是看中了寶玉這孩子。難得他銜玉而生，又聰敏溫柔，料想將來也是朝堂上響當當的大人物……”
“只是如今他國舅之尊，我們寶釵倒底身份低了些。唉，也是寶釵沒有福分……”
寶釵聽得這話，低著頭，眼淚悄悄滴落在了杏色的衣裙上：身份，又是身份，難道她的終身要壞在這上頭？
屏風這邊，王夫人肚子裏正算計薛家的錢，連忙安撫妹妹道：“何苦說這些外道話。”
“我看寶釵就很好，寶玉如今的身份，難道要尋個公主、郡主的來配他？人家且還看不上呢。”
薛姨媽心裏還有氣，故意不肯搭腔，只盯著自己精致的指甲，笑道：“姐姐這話說的，我們寶玉如何不配？公主、郡主怎麽了，等將來咱們娘娘誕下皇子，咱們寶玉哪個配不得？！”
“唉，如今我也只好為寶釵另做打算了……”
王夫人心裏雖然也覺得公主才配得上寶玉，但聽了薛姨媽這拿喬的話還是有些不樂，暗罵她不識好歹，面上還是笑意融融地給薛姨媽下定心丸。
“妹妹多慮了，別家的女孩子我也難放心，恐她們帶壞了寶玉。咱們寶釵溫柔知禮，常勸寶玉讀書上進，再合適不過了，快別說些相看別家的話。”
“至於娘娘……唉，咱們娘娘苦啊，如今家裏給娘娘修園子的錢緊得很，我心裏憂慮娘娘因此在陛下面前丟臉……”
薛姨媽穩穩地吃下這顆定心丸，聞弦歌而知雅意，起身到暗格裏取出三十萬兩銀子，意味深長地對王夫人道：
“我們家雖敗了，妹妹這裏倒還有些梯己，這三十萬借給姐姐先用著，等將來寶釵進門了直接還給寶釵，留給他們小兩口花用就是了。”
王夫人皺了皺眉，伸出手就要從薛姨媽手裏把錢拿過來，薛姨媽後退兩步，似有些羞愧道：“姐姐知道的，如今薛家是蟠兒當家，他是個混不吝的，若無憑無據就少這許多錢恐怕要鬧……”
王夫人把手藏在袖子裏，尖銳的指甲掐破了自己的手心，回神一看，已經有丫鬟將借據、筆墨擺好，等著她落筆了。
她又暗自運了運氣，穩穩地拿起筆在借據寫下了自己的名字，心想：你以為這樣就拿捏住我了嗎？等將來娘娘得勢，難道還缺這點子錢？至於寶釵，休想嫁給寶玉！
寶釵對此一無所知，自以為得了王夫人的喜歡，自己的終身亦穩妥了，將來少不得當個國舅夫人，再沒有敢拿她的身份說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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